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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 序(2 / 2)

是该感谢他的。

在我写的信中,为了增加趣味和理解,我尽量酌配插图,这些插图都是从书上割下来的。牢中没有剪刀或刀片,我把破皮鞋中的钢片抽出来,在水泥台上磨出锋口,用来切割,与刀片无异。冯音汝少校有一次奇怪我为什么能把图片割得那么整齐,我说我神通广大,他也没再追问。回想这些写信往事,实在恍然如昨。

雷震出狱时告诉我,他在牢里写的所有文字,在出狱前夕都给辅导官偷走了,这一惨痛印象,使我知道我无法在牢里畅所欲写;监狱里的班长王鸿礼上士也跟我做过手势:他拿了一枝笔,做写字姿势;然后把笔放下,一再摇手。……我知道我写了也白写,带一出来。所以五年八个月中,我看书极多、写作极少,比较用心写的一点东西,现在想来,主要还是这些有趣的信件。如今把它们集合成书,倒也不无纪念的意义。

临文之末,我想到印度革命家尼赫鲁(nehru)。尼赫鲁在做政治犯时候,曾为独生女儿——后来的甘地夫人(mrs.gandhi)——写过简明的世界史,就是一九四二年印出的“glimpsesofworldhistory”;也写过许多信,就是一九四五年印出的“lettersfromafathertohisdaughter”。由于英国的言论自由比较宽,所以纵是狱中寄书,也来得令人痛快。对比起来,在国民党的牢中,一切就都不成格局。这本《坐牢家爸爸给女儿的八十封信》,可算是不成格局中的一些破格出局的例外。——世之有感于父女之情、忧患之书者,必将啼笑以视斯文。

一九八七年十一月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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