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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2 / 32)

来了。他睁开眼,左瞧瞧,右瞧瞧,见我在他身边,就问:‘姐,小石头呢?小石头呢?’我告诉他:‘小石头死啦!’‘三丫呢?三丫呢?三丫也死了么?’我又告诉他:‘三丫也死啦!二妹也死啦!憨子也死啦!’他就哇哇大哭,哭得憋过气去……”

母亲讲时,眼泪扑籁籁地落,落在手背上,落在衣襟上,也不拭,也不抬头。一针一针,一线一线,缝补我的或弟弟妹妹们的破衣服。

“第二年又闹胡子,你姥爷把骡子牵走藏了起来,被胡子们吊在树上,麻绳沾水抽……你姥爷死也不说出骡子在哪儿,你姥姥把我和大舅一块堆搂在怀里,用手紧捂住我们嘴,躲在一口干井里,听你姥爷被折磨得呼天喊地。你姥姥不敢爬上干井去说骡子在哪儿,胡子见了女人没有放过的。后来胡子烧了我们家,骡子保住了,你姥爷死了……”

与其说母亲是在讲给我们几个孩子听,莫如说更是在自言自语,更是一种回忆的特殊方式。

这些烙在我头脑里的记忆碎片,就是我对母亲的身世的全部了解。加上“孟家岗”那个不明确的地方。

母亲她在没有成为我的母亲之前拴在贫困生活中多灾多难的命运就是如此。

后来她的命运与父亲拴在一起仍是和贫困拴在一起。

后来她成了我的母亲又将我和我的兄弟妹妹拴在了贫困上。

我们扯着母亲褪色的衣襟长大成人。在贫困中她尽了一位母亲最大的责任……

我对人的同情心最初正是以对母亲的同情形成的。我不抱怨我扒过树皮捡过煤核的童年和少年,因为我曾是分担着贫困对母亲的压迫。并且生活亦给予了我厚重的馈赠——它教导我尊敬母亲及一切以坚忍捧抱住艰辛的生活,绝不因茹苦而撒手的女人……

在这一个淫雨不潇潇的孤独的日子,我想念我的母亲。

隔窗有杨树的眼睛愣愣地呆呆地瞅我……

那一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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